单人单骑
天
31省市
7万公里
翻越多米的卡若拉山,已是江孜县界。几个深弯急拐,道路变得平坦,已进入一片广袤的高原牧场。牧场草浅地广,初冬已经焦黄如土,远看一片苍凉。有牧民赶着成群的牛羊往牧场深处缓缓而去。四周群山延绵,偶有洁白的雪峰点缀其间。
出光滑的省道,沿一条在荒草间开辟的沙石小路径直向前,远处茫茫雪山越来越清晰。骑行十几公里,几座红白相间的平房在山脚醒目显露,即是热龙寺。
寺前有块台地,地上有塔,塔下围着几排经筒。塔外一栋高墙深院的石头楼房,略显陈旧,应该有些年头。一侧缓坡上,几排僧舍层层向上,连体别墅设计,刚完工不久,墙体的色漆十分鲜亮。居中一栋三层楼房正在修建,崇楼飞檐,应该是未来的经堂正殿。
白塔四周空寂无人,我停好车,循着刚刚修建的石阶缓步向上。热龙寺海拔米,即便缓步行走,仍然气喘如牛。
绕过正在修建的正殿,走进山堡上的一片古寺废墟。废墟上有许多残垣断壁,墙体石土混用。废墟百米见方,地上残存的一些法器仍有人祭拜。
登上一堵半塌断墙,返身下看,新建的寺院周围,建筑废墟随处可见。
热龙寺始建于宋朝,是藏传佛教中主巴噶举派的祖寺。
噶举派是藏传佛教中有影响力的大教派,活佛转世制度就是噶举派的首创。噶举派也是藏传佛教中支系最多的教派;主巴噶举是众多支系中的一支。
主巴噶举派由一个叫藏巴甲热的噶举派喇嘛创立于12世纪初。其后余年间匀以热龙寺为世系传承的主寺。明朝末年,第十八世教主纳姆加尔与地方贵族权斗失败,出走藏南,教主世系传承随着南移。
纳姆加尔翻过喜马拉雅山,利用主巴噶举教主的身份,花了二十年时间,统一了藏南十几个部落,建立了一个政教合一的王国——不丹。
纳姆加尔建立不丹不久,格鲁派五世达赖与蒙古和硕特部联合,基本完成了卫藏和后藏的统一。达赖数次发兵南征不丹,匀以失败告终,后来在清庭乾隆爷的支持下,西藏终将不丹纳入版图。不丹成了西藏的藩属,也就成了清廷的藩属的藩属。
19世纪末,随着清庭对西藏的影响减弱,英国人的势力开始进入青藏高原,不丹从此成了英国的势力范围,今天相当于印度的保护国。
图片来自网络
不丹因提出“幸福总值”的发展理念而被世人称道,尤其以高昂的旅游税,严格限制旅游人数,保持了独特的文化和良好的生态,俨然成了地球上的高端旅游品牌。因为一般人很少有机会踏足,去过的人很容易产生炫耀心理,网上一番添油加醋的渲染,就更让人心生向往了,这和一些人向往奢侈品是一样的道理。
那些歌颂者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的是,“保持文化独特性”这一理念的背后是种族大清洗,六分之一不丹国民沦为难民,至今流落异国他乡。这些被驱逐的人大部分是三百年前从锡金和尼泊尔迁徙到不丹南部的少数族群,其中相当一部分又是以“绿化环境”之名驱逐的。
近年来,不丹建立君主立宪政体,设国民议会,赢得不少掌声。又让一些书生产生幻想,仿佛从不丹看到了某种希望。
其实,不丹“主动民主”的大背景是政治、经济高度依赖印度,如果依赖的是中国,我们看到的可能就是第二个佤邦。
民主不过是种政治组织形式,关键是基于什么样的价值。民主是实现“自由、人道”价值的必要条件,并非充分条件,如果没有对“自由、人道”价值的坚守,民主同样可以带来极大的恶。古希腊是民主政体,它可以通过投票决定苏格拉底的生死;古典斯巴达也设有“公民大会”,但整个城邦像个军营,它可以决定夫妻如何生活。不丹的《国民着装法案》,真可谓现代版“斯巴达法案”。
没有对比的好不是好,不敢自由辩论的真理不是真理,一个封闭社会的幸福指数和金氏之流百分之九十几的支持率一样不足为道。
不丹的“幸福指数”概念似乎还能玩得转,原因无非三。
一是低教育率的人口结构,年的数据,不丹小学入学率只有60%多一点,成年人识字率不到60%。
二是严密的社会封锁,严格控制外国游客数量就是其中一招。不知道网络有没建“防火墙”;即便没有,按目前不丹的国民受教育率和发展程度,网络的影响也非常有限,何况它还有全民信教的宗教氛围。
全民信教的浓厚宗教氛围下,国民从娃娃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受宗教思想的影响;结合不丹的人口数量及受教育程度,很难产生自由的思想。如果侥幸出现一个宣扬“自由、人道”的人也会被大部分人认为是数典忘祖、大逆不道的叛徒,不被石头砸死也会被口水淹死。
在三个因素中,全民信教的传统,对“幸福指数”的影响应该是决定性的。
流落在尼泊尔的不丹难民展示自己的不丹护照(图片来自网络)
热龙寺虽处高寒荒凉之地,但每年前来朝圣的信徒络绎不绝,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不丹。
一位寺管员告诉我,“文革”前,有上万人在热龙寺学佛。西藏能有这么大规模的僧人聚在一起,应该是中央还没在西藏推行民主改革以前;那时西藏还是格鲁派一家独大,这上万僧人中,应该相当一部分来自于不丹。
寺管员是藏族,是寺院保安之类的角色,并非官方寺管会的工作人员,热龙寺现在常驻僧人很少,政府没设寺管会。
我从废墟上下来时,他正站在塔边。他看见一辆摩托车,却不见人,不知怎么回事,就站在那里观察。我在废墟里逛了很久,他应该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
我说明我的游客身份后,寺管员用手指了指那栋陈旧的楼房说,寺院在里面,你可以到里面参观。
走进第一道大门,门内是个四围天井,两侧有楼,门窗排排相邻,应该是僧人的宿舍。
过天井,再进一门,迎面即是佛殿,佛殿设在二楼,居中为窗,两侧有两道窄窄的木门进出。
探进头去,殿内正在举行法事活动。十几个僧人乒乒乓乓敲打着各类法器,集体拖着悠长腔调唱经。几个藏民正忙着端茶送水、在佛像前摆放供品。佛殿不大,塞进十几个人加上十几尊佛,显得有些拥挤。
我问能否参观,一个中年男子说可以。男子很是热情,普通话讲得还算流利,双手握着我的一只手说,从外面进来,手是不是很冷?要不要喝开水?
男子是法事活动的施主,当天是他小孩的周年祭日,在寺内帮忙的都是他的亲戚。
二楼阳台上,几个老太太围座在一起喝茶、晒太阳,几个中年男子在捏粘粑。我向老太太指了指相机,老太太摇手拒绝,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概意思是拍照头会痛;几个中年男子则乐意在我的镜头下展示自己捏粘粑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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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旅中国24:墨脱,中国最后通车的县,全年没冬天,外出却要翻几座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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