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景留人，索性甘孜县里再待一天，聊聊川藏各县城。
两次进康藏，第一次随弟弟自驾沿国道自成都出发，经停雅江、理塘、新都桥、丹巴、小金，一周后返成都。第二次独自沿国道进藏，经停马尔康、色达、炉霍、甘孜，算起来也快10个县城了。
先说雅江。雅江县城距离成都多公里，从成都驱车一路有高速，一个白天可到达，坐落于雅砻江畔的河谷之中。
雅江号称中国松茸之乡，经济相对活跃。松茸是一种生长在海拔三四千米松林里的小蘑菇，品相好的松茸形似男人那玩意儿，每年只在七八月份从地底冒出头来，算是餐桌佳品。雅江松茸产量高，交易繁忙。当季时，藏民背着竹篓披星戴月上山，到下午从山顶采下来，卖给做第一手生意的藏族流通商。对靠山吃山的藏民来说，松茸来钱快，是门好生意。采松茸的藏民熟悉地形，汉人不得染指，也搞不明白出处。雅江县城对岸有一条小街，即为松茸交易街，掩映在夜色的大山脚下，夜半最是人多。街上一行小门脸，等待四海客商前来选购。
新鲜松茸比较娇气，不冷藏的话很快干枯，故客商星夜赶到后，连夜以泡沫箱冷运至成都，二次分拣清理后，由顺丰空运全国各大城市。这两年松茸行情看涨，做松茸生意的人层出不穷。总体说来，雅江县的松茸产业比较初级，处于群龙无首的态势，卖松茸的藏民游击队也很多。神山路上，常有老藏拦路吆喝。采松茸的藏民们并不讲究，松茸不分大小形态，一律论斤卖，这就给了流通商升值的空间。据说当地有一位藏族大佬，曾是当地产业龙头，钱赚得很足，有直升机护航，前些年突然卒于脑溢血，松茸江湖遂进入乱战时代。但松茸生意的局限在于，生长期短，过季后商家只能卖干货。因此对内地的品牌商来说，旺季时每一天都是钞票，不得马虎。
此次走进雅江，顺便观摩了成都双流县一家品牌名为“觅味”的电商到底是如何做松茸生意的。品牌创始人是个四川小伙，人厚道，前几年四处打工，后创业，每天累得东倒西歪。在他的带领下，我第一次走进松茸深山，由于体力不够，未亲眼见藏民如何直采，只在山间就着山泉水，品尝了一顿石板烤松茸料理，口感清甜。松茸可切片生吃，可炖土鸡，可以黄油煎，据说常吃温补，老少咸宜。
有产业的支撑，雅江县城虽小，但也热闹。雅江县是座山城，汉藏杂处，流动人口多。夜晚的街道有点像小重庆，几条主街道高高低低，沿街多商铺，以小径石阶连通，人走其间，有一种情报员接头的感觉。白日里的雅江县生活丰富，除了各种店铺，流动藏民小贩多，卖烤苞谷，卖刚采来的松茸。城管路过时喝令一声，但总体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很严格，没有内地一些地方土霸王之象。雅江县城有个小广场，四周商业足以满足一般的生活需求，建得比较休闲。大体看城建，川藏县城多有藏族特色，面目尚算清新，给人的舒适感取决于建筑的高度。
雅江的风光不在县城，而在附近的神山和峡谷之中。对我来说，县城的风光在于康巴美女，街衢中很常见。
理塘海拔高，有0米左右，称为天空之城，很多游客到这里不敢留宿，因为夜里睡不好觉。我和弟弟下午赶到时，县城很多商业处于关门状态。理塘县城盘子大，但所谓的新城难逃日常人流稀少之弊端，没有生意。理塘县的旅游怎么样，我不太清楚，只住了一晚。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曾有一首情诗广为流传：“洁白的仙鹤啊，请把双翅借给我，不飞遥远的地方，只到理塘就回。”仓央嘉措没来过理塘，只是想念这里生活着的一位爱人。这首诗为理塘披上了一层浪漫的轻纱。但仓央嘉措的命不好，没当几年达赖喇嘛就被废黜，死于康熙年间。
新都桥是个小镇，牧场青青，河滩秀美，高山草原皆绿。小镇酒店多，有好的，也有的建得很潦草。在新都桥住宿，最好离国道稍远一点，住在山坡下。此处再一次推荐扎西小院。
丹巴出美女，有美人谷，本来想去饱眼福，听当地人说美人都出去打工了，也就没去。从新都桥驱车至丹巴，道路旁田野风光醉人，河流里有很多刻着经文的玛尼石，两岸的山壁上也有很多佛系涂鸦之作，算一景。途经八美木雅小镇，有一处河谷风光宛如明信片，可停车欣赏。丹巴县城地形与雅江相似，大渡河河水咆哮。可惜的是，现多起高楼，前些年的沿街二层民居已不太见。据来过的小伙伴讲，以前在街上走时，常有藏族阿妈坐在阳台上向路人打招呼，甚感温暖。藏人也跳广场舞，曲目和舞姿非汉人能比，锅庄集体舞，载歌载舞，盛世景象。
小金县城离成都近，附近有四姑娘山，蜀地游人多。县城不大，以主要十字路后为圆心，生活次第展开，极为便利。沿街建筑不高，烟火旺，美女也是风景。小金气质休闲，公共洗手间洁净，适合人居。县城的魅力在傍晚。黄昏时分，有条商街两侧全是卖各种蘑菇，价格不低，供当地人尝鲜。藏区盛产蘑菇，有的比人头都大，是为一怪。购者踊跃，似乎不在乎价格。小金也出产松茸，品质高于雅江，常年专供日本市场，一般人没口福。我最难忘的是小金的晚风，傍晚和弟弟坐于小广场上吹夏末凉风，检阅各式美女。
美女多极白，两条长腿像刚拔出来的白萝卜一样。穿着亦时尚，基本汉化。酒店中遇一大美女，藏汉混血，初一见吓一跳，一股热风扑面而来。美女至少1米7，全身黑纱，野性娇媚，言谈非常主动。后来才知道，酒店是父亲所开，房间都是女儿自己设计。美女还是网红，见过世面，常去成都，自己有藏式时装生意，哥哥也卖松茸，日子过得滋润。因县城不大，一天可于县城见美女好几回。小金是旅者休息几天的好地方。
马尔康县城环境不错，山前清流咆哮，城建也还不错，夜市繁荣。我住的是藏民自家开旅馆，听说政府正在治理，勒令小旅馆歇业。这一点我没想通。商务酒店虽好，但藏民自己的居所开客栈，应鼓励而不是因噎废食而关停。这一条应该像泰国学习，客栈多为原住民所开，方便穷游背包客。女主人很友好，听说我第二天去色达，主动让跑运输的老公带上我直接进色达佛学院。老公是汉族人，问其生意如何，回答说大不如前，以前给货源的老板出了经济问题，生意没了，现在沦落到运脚手架，之前都是电信设备。又问县城经济如何，回答说日子普遍难过，物流近乎停滞。
色达县城海拔0米左右，较新，人烟稀少，宛若空城，重点在山谷中的五明佛学院。写过，不多谈。值得一提的是，从县城徒步去长途汽车站，高山草原、河滩风光不错。在色达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土拨鼠，不怕人，个头比兔子还大，见人过来会起立要食，最爱饼干甜食，肥得流油。
炉霍县城风光可看，有山有河，当地有一卡萨连锁酒店，据说是活佛所开，房间宽敞，价格实惠。半山有寺庙，可信步拜访。这才知道，喇嘛其实有很多种，有修行的，有只会念经的，有混日子的，有忽悠人的，也有长袖善舞做大生意的。
最后略谈甘孜县。县城风光沿途第一，山环水绕，青山下的乡野亦醉人，前文《藏地生活随记》记录过，也不多谈，只谈一点：新城。新城多藏风新式建筑。城中有一白塔公园，傍晚时常有藏民前往消食转圈，高天流云，风景壮阔，可欣赏夕阳下的云烟山景。美中不足的是，县城先天自然环境虽极佳，近年多建火柴盒般建筑，毫无特色。青山对照下，一些未完工的建筑惨不忍睹，美感全无。这种庸俗的城市化景象在内地司空见惯，但配于甘孜县这块美玉之上，多少还是叫人心痛。我于白塔下拍视频，只取青山田野，有误导朋友之嫌。
此处，我避免用“打造”一词，这词儿有粗野速生之感。城市本身是有生命和韵律的。骨子里的文化没办法打造出来，最多吸收传统，并推陈出新。藏族人本来很懂审美，老县城的村落和半山上的甘孜寺以及僧舍都还有一看。新城建设如能围绕旅游优雅展开，甘孜县城完全可以成为川藏地区别具一格的山地小城，游客优哉悠哉四五天没问题。可惜太急了点，对自身的潜力缺乏自信和眼光。
总之，南北两条国道如珍珠项链般串起数个小县城，可随意停留。至于之后还有没有亮点，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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